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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征 商 · 商汤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一
汤曰:「予有言,有视水见形,视民见治不」。伊尹曰:「明哉。言能听,道乃进。君国子民,为善者皆在王官。勉哉勉哉」。汤曰:「汝不能敬命,予大罚殛之。无有攸赦(《史记·殷本纪》案《孟子·滕文公》篇引「葛伯仇」饷。《梁惠王篇》引「汤一征自葛始」,又引「徯我后,后来其苏。《滕文公》篇引「汤始征自葛载」,又引「徯我后,后来其无罚」,皆《汤征》文。以《孔书》入《仲虺之诰》,故不录。)」。
仲虺之告 其一 商 · 仲虺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一
我闻于夏,人矫天命,布命于下,帝伐之恶,龚丧厥师(《墨子·非命上》引《仲虺之告》。又《非命中》引作「我闻有夏,人矫天命,布命于下,帝式是恶,用阙师。」又《非命下》引作「我闻有夏,人矫天命于下,帝式是增,用爽厥师。」凡三引互异。)。
仲虺之告 其二 商 · 仲虺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一
诸侯自为得师者王,得友者霸,得疑者存。自为谋而莫己若者亡(《荀子·尧问》引《中蘬之言》,又《吕氏春秋·骄恣》引无「霸得疑者」四字。)。
仲虺之告 其三 商 · 仲虺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一
乱者取之,亡者侮之(《左传》襄十四年引「仲虺有言」。又襄三十年引《仲虺之志》同。又宣十二年引「仲虺有言曰:『取乱侮亡』」。盖约文。)。
尚书解 其六 仲虺之诰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四
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
臣某曰:夫声色、货利,人皆好之,惟圣人为能无欲。用人如己,则心一而无疑间,故动有成功。夫以成汤之德,不以无过为美,而以改过为美;不以法令服民,而以宽仁彰信于民。则圣王所行,与夫申、韩杂家之说异矣。
又曰:德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己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
臣某曰:闻善不懈,则德日新矣;谓人莫己若,则志自满矣;以义制事,则不自任矣;以礼制心,则无暴慢矣;屈己取人,则能自得师矣。故孟子曰:「大有为之君,必有所不召之臣」。若谓人莫己若,则人之善言皆不可入矣;人之善言不可入,则过失虽多,而不闻矣,怨怒虽盈,而不恤矣。如此者,不亡何待?好问而行,则合取众智,而过不在己,岂不裕哉!自用则专其私意,而过必归己,岂不小哉!
和韦相公见示闲卧 五代 · 贯休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引用典故:何充爱禅 竹林贤 温树 仲虺
刻形求得相,事事未尝眠。
霖雨方为雨,非烟岂是烟。
童收庭树果,风曳案头笺。
仲虺专为诰,何充雅爱禅。
静嫌山色远,病是酒杯偏。
蜩响初穿壁,兰芽半出砖。
堂悬金粟像(相公常供养维摩居士),门枕御沟泉。
旦沐虽频握,融帷孰敢褰。
德高群彦表,善植几生前。
脩补乌皮几,深藏子敬毡。
扶持千载圣,潇洒一声蝉。
棋阵连残月,僧交似大颠(韩吏部重大颠禅师)。
常知生似幻,维重直如弦。
饼忆莼羹美,茶思岳瀑煎。
祗闻温树誉,堪鄙竹林贤。
脱颖三千士,馨香四十年。
宽平开义路,淡泞润清田。
哲后知如子,空王夙有缘。
对归香满袖,吟次月当川。
休说惭如揵,尧天即梵天。
闻前王使君在泽潞居 五代 · 贯休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为善无近名,窃名者得声不如心,诚哉是言也。
使君圣朝瑞,乾符初刺婺。
德变人性灵,笔变人风土。
烟霞与虫鸟,和气将美雨。
千里与万里,各各来相附。
信哉有良吏,玄谶应百数(东阳古者相传有记云:刺史满一百,即有好刺史来。后有大寇至,使君来正当一百人。两年后,果有黄贼来,公避地远去)。
古人古人自古人,今日又见民歌六七裤。
不幸大寇崩腾来,孤城势孤固难锢。
攀辕既不及,旌旆冲风露。
大驾已西幸,飘零何处去?
婺人空悲哀,对生祠泣沾莓苔。
忽闻暂寄河之北,兵强四面无尘埃。
唯祝銮舆早归来,用此咎繇仲虺才。
使四野雾廓,八纮镜开。
皇天无亲,长与善邻,宜哉宜哉。
风俗通义佚文卷:氏姓下 其一 东汉 · 应劭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
仲氏。汤左相有仲虺(《广韵》一《送》。上文见前)。
论圣学劄子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八、《后乐集》卷一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九
臣闻学者为王者事,自昔帝王莫不以学为本。然学有小大,分章析句,牵制文义,此书生之学也。究圣贤之用心,明古今之大致,识安危治乱之体,察善恶消长之机,斯为帝王之大学。臣恭惟陛下聪明天纵,不自矜伐,即位之初,首下明诏,博延儒英,增置讲读,䌷绎经史,从容赐坐,一日再御,情亡厌倦,可谓知所本矣。迩者侧闻玉音宣谕,今后晚讲各须讲解义理,引古證今,庶不为文具。若只读过,恐无益于事。大哉王言!臣有以见陛下识度高远,精进不已,知求多闻之有益于圣德也。臣诚不佞,抑闻之先哲,学则必问,问然后为学。学者圣之先务,问者学之大方也。孔子称舜大智,必曰好问,仲虺戒成汤,必曰好问则裕。《易·乾》之六爻龙德变化,皆圣人也。九二「见龙在田」,孔子曰「龙德而正中也」,亦由学以聚之,问以辨之。逮至九五「飞龙在天」,则与天地合德,日月并明,学问之功,其大矣哉。傥若诵说虽勤而诚意之不充,见闻虽广而躬行之不力,深恐犹为观美,而于王功帝绩未知所用力之地也。董子曰:「尊其所闻则高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高明光大不在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臣伏愿陛下讲学之际更留圣心,咨询考问,以尽臣下之情,反复研究,以求理道之要,磨砻渐渍,日累月积,疏瀹其心源,斟酌于义味,自然德性成就,知虑开明,物来而能名,事至而能应。以之用人,则邪佞者远,忠直者伸。以之立政,则蠹弊日销,绩效日著,何为而不成,何求而不获哉?昔唐太宗平定四方,有志治道,选文学之士日侍閒燕,或论往古成败,或问民间事情。言及暗主乱朝,则省惧自戒;言及贤君理代,则企竦思齐;言及稼穑艰难,则务遵勤俭;言及闾阎疾苦,则议息征徭。惟其见善必从,闻义必徙,用成贞观之治,庶几成康,为功德兼隆之主。此又尊所闻、行所知之明验也。以陛下天资粹美,进德无疆,上焉唐虞三代,下焉亦不失为唐太宗。惟陛下留神,幸甚。取进止。
进故事(二 宁宗时)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三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
唐宪宗尝曰:「惟太宗、玄宗之盛,朕不佞,欲庶几二祖之道德风烈,何行而至此乎」?李绛曰:「陛下诚能正身励己,尊道德,远邪佞,进忠直,与大臣言敬而信,无使小人参焉;与贤者游亲而礼,无使不肖与焉;去官无益于治者,则材能出;斥宫女之希御者,则怨旷销;将率择,士卒勇矣;官师公,吏治辑矣,法令行而下不违,教化笃而俗必迁,如是可与祖宗合德,号称中兴,夫何远之有?言之不行,无益也。行之不至,无益也」。帝曰:「美哉斯言!朕将书诸绅」。即诏绛与崔群、钱徽、韦洪景、白居易等搜次君臣成败五十种,为连屏,张便坐。帝每阅视,顾左右曰:「而等宜作意,勿为如此事」。
臣闻《诗》称文武始于忧勤,终于逸乐,言图治于始而享成于终,逸乐非宴安之谓也。仲虺之告汤曰:「慎厥终,惟其始」。伊尹之告太甲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盖始勤终怠者,人之常情,故自昔君臣相与警戒,未尝不致谨于斯也。宪宗元和初,锐意有为,慨慕贞观、开元之盛,李绛告以正身励己,进忠远佞,敬大臣,亲贤者,择将率而任官师,行法令而崇教化,初非惊世骇俗之说,亦无甚高远难行之论,而皆修身治国之要道,古今不易之至理。又谓言之不行、行之不尽为无益。帝既嘉纳,又诏搜次君臣成败,列之连屏,以便观览。且每顾左右,戒以「勿为如此事」。惟帝因绛之言,心知惊惧,故一时委用忠贤,不惑群议,削平僭叛,威令几于复振。其刚明果断,虽天资之美,亦忧勤之效也。使帝尽行其言,殆不止于度越二祖而已。柰何淮西既平,浸至骄侈,信任非人,程异、皇甫镈之徒或以羡馀,或以贿赂,相次而进,凡绛所言于帝者,漫不之省,遂使升平之业遽自坠坏,史臣有不克终之叹。言之不行,行之不尽,卒蹈绛之戒,岂非此心怠忽之所致哉。人君临政愿治,傥因宪宗之所以得,鉴宪宗之所以失,听言之际,尊其所闻,行其所知,充而至于高明光大,一政令之施设注措,一人材之进退用舍,本之以至正,持之以至公,兢兢业业,谨终于始,而勿为逸豫怠骄之念所移夺,则唐虞三代之治可以驯致。唐之三君,奚足论乎!
蛇酒 明 · 张弼
七言绝句 押尤韵
谁封仲虺醉乡侯,献纳春风百病瘳。
欲向尊前问消息,当时弓影是邪否(二十八字直与毛颖传争奇)。
诏乐士宣等入内疏 北宋 · 丰稷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四、《丰清敏公奏疏辑存》(四明丛书本)
陛下初听万机,宜登进忠良以辅圣德。今未闻有所拔擢,而首召士宣等,伤美德于天下,臣窃惜之。望留神大禹戒舜之言,若稽仁祖听治之意,令士宣等各归本任。仲虺称汤曰「改过不吝」,故能圣钦日跻,为百世之盛王。惟陛下裁择。
平江南翔忏院记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北涧集》卷二
南翔忏院成,会其费缗钱,以数万稽。某谋于檀越顾君某,捐金振廪,权舆于某年月日。和而施者,响如谷声,落成于某年月日。高广宏敞,极一时壮丽。正修之地,幻普贤忏悔主,如杂花法华所说;燕寂之所,则辟禅观,摄散乱,如留香枯木之制。设椸于閤,则以备盘礴解衣;注汤于室,则以戒宣明妙触;课日用于薰沐,则以振其怠;裕岁修于阡陌,则以致其久。整整翼翼,伦次攸叙,浙江以西,轮奂鲜俪。于戏!虚空无边,故世界无边;世界无边,故众生无边。普贤则悟夫无边众生所同者,始一善至无量善,卒践等觉妙觉,以觉后觉;众生反是,始一恶至无量恶,卒践鬼畜苦轮,轮转不息。苟悟夫与普贤同者,归六用根,息诸妄初,如陷如阱,如贼如冤,克此一念,如弹指顷,则银色界应念昭彻,六用诸妄皆助道法。昔所作业,云点太清,云散梦扫,即一切空;今所忏摩,如汤销冰,无别有冰,即一切假。断空假边,一前后际,不动本际,即一切中,一心镜空,三观鼎峙。法万其绪,即三而知;离三而知,即名邪说。不即邪说,是谓正因。正因精明,是真忏悔。空界众生,可知其际,此忏无边,不可究尽。昧者昧此,脂三毒车,策四倒乘,蹈八邪辙,掉百非鞅,疾驱于六尘之墟。聚族而谋曰:「是可罔下愚,知者不道也」。则诘之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不知也。知者改过乎」?曰:「改过」。「然则改过与忏摩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胡为乎知者不道也?仲虺之美成汤曰:「改过不吝」。傅说戒高宗曰:「无耻过作非」。孔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讵知此忏未出竺西,二三圣贤已行之于此土矣。故表而出之,俾从事于斯者,知夫所谓罔下愚者,下愚也。
授冯道崔协中书侍郎制 后唐 · 后唐明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六
昔舜命皋夔。百揆时叙。汤命仲虺。万国咸宁。道既合于君臣。事实光于今古。朕克相上帝。敷佑下民。惟顺考于典坟。俾旁求于彦杰。升之廊庙。付以钧衡。期共理于寰区。冀永康于黎庶。厥有明哲。咸谓硕儒。早隆佐命之功。久负济时之器。必使膺兹大任。弼我丕基。既询谋以佥同。固朕志而先定。爰行并命。是降宠灵。端明殿学士朝议大夫守尚书兵部侍郎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冯道。四渎凝休。五行钟秀。积善克承于家训。扬名端守于素风。孔门曾颜。宁同懿行。汉庭严乐。讵比宏才。温恭为君子之儒。悫厚有大臣之体。故自从龙契会。倚马摛词。首赞先朝。绍隆丕业。为善不伐。有能不矜。守廉贫则罔耻缊袍。持慎审则靡言温树。自予纂嗣。赖尔弼违。爰精选于禁林。乃特迁于秘殿。愈陈规诫。屡罄论思。都正直以莫伦。谅真纯而罕匹。银青光禄大夫守太常卿判吏部尚书铨事上柱国崔协。星辰降彩。轩冕联荣。礼乐禀于生知。诗书博于时习。辉华继世。可鄙荀陈。清贵传家。固超王谢。自登高第。践历周行。居省闱则职业备修。升宪府则朝纲克振。近者委司选部。命典秩宗。辖彼铨衡。则群才适序。调其律吕。则雅音克谐。既扬正始之风。可验中和之德。并以功庸夙著。问望弥高。宜允副于具瞻。俾显当于爰立。是命宠升黄阁。光弼紫宸。或居书殿之荣。俱列户封之贵。仍加峻级。以示新恩。道既叶于咨询。心乃符于启沃。于戏。知人则哲。予窃慕于前王。事君尽忠。尔巳闻于当代。更宜夙夜。慎保初终。使社稷以无忧。期子孙之有赖。往践厥位。汝惟戒哉。道可正议大夫中书侍郎平章事充集贤殿学士。协可中书侍郎平章事。
赠铁云将之淮南诗 清 · 陈裴之
出处:瓶水斋诗集卷十六
今年旱魃何鸱张,已过白露仍骄阳。
满城风雨邠老句,追思此景真难忘。
瓶水先生幸相见,米价淮南问贵贱。
连宵剪烛话哀鸿,后日行帆背秋雁。
真州风景知何如,江南比户同曹蜍。
儒生妄议五行志,长官强解河渠书。
汤旱七年无足怪,仲虺咎单几人在。
崔荛祈雨异颜公,李实催科比元载。
诏书尺一颁天衢,求言不假双干旟。
凡材蹴踏立仗马,令仆局促车前驴。
遄台示儆桑林异,地毳天枪偶然耳。
人心不古始足忧,谁挽颓风式浮靡。
破觚为圜事可知,丛台啧室语可嗤。
欢愉愁苦两无益,不如还读先生诗。
读君诗,送君别,所愿天公降甘泽。
枯苗纵乏返生香,浚河足省齐民力。
传闻新米来江乡,饱饭残年好同吃。
看君蜡屐妙高台,油衣代瓦计殊得,不然为文傲髯轼。
黔州刺史薛舒神道碑 五代 · 韦建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七十五
名位所以宠贤。爵禄所以驭贵。德盛者庆远。源深者流长。垂裕后昆。启迪前烈。今见其人矣。薛氏之先。奚仲为夏车正。仲虺为汤左相。与滕争长。薛实先封。佐汉登台。因而胙土。河东冠族。代不乏贤。五代祖道衡。隋吏部侍郎内史侍郎。隋文帝创造霸图。发挥纶翰。变当时之文体。高祖收。皇朝行台金部员外天策府学士。我太祖之经纶王业。专掌诏檄。擅经国之词宗。凡所事业。著于史传。曾祖元超。皇朝户部尚书中书令汾阳县开国男。丹青景化。金玉王度。吁谟载于盟府。故事留于台阁。祖毅。皇朝鄜州洛交县令太子舍人。父儒童。皇朝京兆府醴泉县丞。赠梁州都督。潜德养蒙。晦明藏用。位不充量。道屈安卑。武子之德在人。太邱之德益茂。府君讳舒。字仲和。醴泉府君之长子也。元和诞灵。纯粹时秀。覃吁有异。敏惠夙成。闻诗礼之义方。深仁明之正性。读书知王霸大体。览史慕名臣高节。脱略细务。经济远图。铨衡赏擢。年十九授华州司士参军。从累考也。转相州司法参军。又迁岐州司功参军。邺郡旧都。扶风左辅。掾曹之选。必先才地。以儒学饬吏。以明察莅官。筮仕之初有令名。再命而伛。不忘循墙之恭。三语故称。则闻趋府之誉。堆案之下。析滞无虞。天宝初。寰宇升平。典刑攸叙。旁求端士。以授法官。拜大理寺丞。敬尔繇狱。有郡吏抵犯。议合惟轻。台臣作威。俾令从重。服念累日。至于旬时。苟有动摇。必将颇类。彰书厥状。实曰非辜。初秉直而不移。终忏权而获罪。贬青州司户参军。君子曰。守法不回。正也。移官无愠。达也。道不可屈。身屈何伤。无何。授金州司马。迁夷州刺史。举淹滞。择廉平也。至德初迁渝州刺史。西通楚道。北控汉中。山镇缙云。峡通明月。歌来暮于巴俗。愿借留于梁境。升课最矣。君理行第一。所居必闻。冉季膺政事之科。龚黄获循良之首。累迁巫溪二刺史兼少府监殿中侍御史。溪洞杂类。蛮夷徼外。缓耳素服。小有底宁。言语之所不通。抚柔之化风靡。宝应初。皇上以四郊多垒。五溪未安。乃拜黔州刺史黔中经略招讨官观察处置盐铁选补等大理卿兼御史中丞。黔中者。禹贡荆州之域。秦开武陵郡。其启土也大。其货殖也殷。有廪君之土舟。擅寡妇之丹穴。惠化所感。无思不服。昆明者。西夷绝域。开池习战。汉所未通。远闻德政。翻然纳款。琛赆尤物。来献于重译。紫泥宝书。屡荣于手诏。寻加金紫光禄大夫御史大夫河东郡开国伯。赏茂勋也。十郡土风。百域异俗。轻剽啙窳。奸宄矫虔。示之以威信。兴之以礼让。华风变于夷裔。膏雨浃于殊壤。方将作镇藩翰。永为长城。天不憖遗。人将安仰。以大历十年四月二十五日。薨于溪州之公馆。春秋六十有八。勤王事也。魏阙将朝。来展韩侯之觐。荆州罢市。深怀叔子之仁。百蛮感恸。三军雨泣。惟君恺悌之性。始于闺门。忠义之诚。闻于邦国。少有大量。幼而老成。结绶勤王。敬恭朝夕。精识可以应务。明断可以析疑。每推是心。以接于物。魏其庑下。金尽散人。泛毓室中。衣无常主。而雅好文酒。醉犹温克。陶然忘机。傲然自得。傥来轩冕。曾不在怀。此则山之疏旷。庄周之造道。贵而不骄。谦逊每推于寮友。宽而能恕。喜怒不见于家人。信大雅之保身。中庸之蹈道。况乎负才器以身许国。剖郡符易之风。政行于南国者二纪。领藩镇者十年。凡所条奏。上圣心。汝实专征。尝受元戎之钺。我惟共理。兼荣副相之印。充国之功宣右地。伏波之式是南邦。遗爱去思。古今一揆。君外祖故中书令逍遥公韦嗣立。先朝硕德。叔父故陈留郡太守河南采访使江童。当代名贤。季弟前吏部侍郎今宣州刺史宣歙等州观察使邕。朝之俊茂。既□隋朝至今。掌纶翰者四叶。天宝之后。膺方面者三人。中外相门。奕代文学。阀阅之大。莫之与京。夫人京兆韦氏。故工部尚书东都留守虚心之次女。婉淑之德。早映图史。柔明之姿。动成师范。方保荣于韩乐。奄追悼于潘诗。以永泰二年三月。殂逝巫州官舍。追赠扶风郡夫人。从夫贵也。长子前乡贡明经安亲。次子左金吾卫兵曹安国。早承训导。皆成器业。才行之美。孝友彰闻。有志不时。相次沦夭。三子永王府参军安郡。髫稚之岁。执亲之丧。致毁而终。人踰所痛。卜云其吉。列兆先茔。不忘孝也。第二女故梓州射洪县令杜滔妻。至孝纯深。提携孤幼。江山险阻。扶护言归。诚孝所通。龟筮协吉。丧事不敢不勉。备物必诚必信。圣恩震悼。赠礼部尚书。赙物三百匹。仍令中使监护。吊祭仪仗。礼优常等。饰终之典。回日月于佳城。诏葬之仪。濡雨露于泉隧。以大历十一年七月二十日。合祔于万年县栖凤原。礼也。季子太常寺奉礼郎遵诚协律郎遵诲太祝遵训等七人。童丱而孤。孺慕罔极。松楸已拱。地迩先君。棣萼前彫。茔连爱子。封之若斧。尚行夫子之规。坎不及泉。自合延陵之礼。余忝内弟。早荷周旋。传盛德而备详。叙高行而无愧。词曰。
汶水源长。条山连冈。鼎气发祥。大族其昌。车正仕夏。钧衡佐汤。赣君法令。内史文章。德厚庆远。才优道彰。中书政本。纶閤传芳。时称茂绪。代济业祉。学小申韩。艺通坟史。邦有良翰。朝推端士。析滞列曹。申冤大理。三黜无愠。九迁兹始。州县暂劳。云霄则迩。西南重镇。实倚长城。夷落风变。蛮陬化行。驻车决遣。揽辔澄清。赤舄命服。朱纶错衡。霜飞宪。露溢戎旌。绝域输款。殊方献诚。牙璋既备。介圭方觐。仁则宜寿。天胡不憖。迢遰江山。悲凉旅榇。震悼宸扆。哀痛藩镇。诏使护丧。同盟执引。哀哀孝子。煢煢弱允。铭德叙功。庶乎传信。
余端礼左丞相制(庆元二年正月十日庚寅)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二、《宋宰辅编年录》卷二○、《永乐大典》卷一二九七○
有熊之佐,风后配夫上台;天乙之兴,仲虺居于左相。惟朕躬之冲菲,奉慈训以纂承。置器于安,将保基图之固;涉渊攸济,不忘宵旰之勤。仰慕帝王之盛隆,俯思俊哲以翊赞。畴若予采,有能奋庸。惟时次辅之贤,佑我初元之政。久膺钜任,兹陟冢司。扬于王庭,涣其大号。具官余端礼笃厚谨禔身之行,忱诚坚许国之心。在《坤》爻则包黄裳之文,于《鼎》象则安玉铉之节。宽而栗,柔而立,德能彰吉而有常;茂而间,深而通,事每并行而不谬。早被孝宗之眷,复膺太上之知。流连六官,出入三觐。甘盘旧学,常保乂以有殷;君陈东郊,繇分正而入告。擢在本兵之地,适逢内禅之秋。宗庙以安,既共参于大策;奸邪不起,复有赖于忠臣。予嘉乃勋,爰置诸右。而能深戒擅事吝权之失,备殚任公竭节之劳。山甫柔嘉,夙夜匪懈于补衮之缺;安世谨密,从容甚近如骖乘之时。至于坏植散群,遂良登杰,奋发虽繇于予断,矢陈悉本于汝谟。国是既明,士风寖革。阴阳顺序,年谷以登。夷狄脩和,边鄙不耸。将究弥缝之用,可无褒进之恩?惟兹元宰之崇,无若昭文之重。久虚席而不拜,盖得贤而后居。佐天子理万几,俾颛持于魁柄。分长史为两府,庸并建于弼臣。庶志虑之合同,于事功而协济。规摹已定,要当力底于大成;朋比既袪,罔或轻摇于浮议。副朕所望,在卿优为。爰超赐位之阶,以作群公之表。衍其采食,丰厥真畲,以彰体貌之隆,以厚股肱之寄。于戏!无疆惟休,无疆惟恤,敢忘受命之承;克艰厥后,克艰厥臣,遹观敏德之乂。尚思棐迪之笃,远迈明良之康。惟用劢于我家,终有辞于永世。
奉诏条(谨按魏郑公谏录徵亡太宗遣人至宅就求其书得遗表一纸始立稿草字皆难识惟有数行乃稍可分辨云云)具边防利害奏状 宋 · 李纲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九、全宋文卷三七一○、《梁溪集》卷七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一、《宋史》卷三五九《李纲传》下、《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右,臣伏奉诏书,以伪齐、金人贼马退遁,令臣深思熟讲,凡今攻战之利、守备之宜、措置之方、绥怀之略,条具来上。臣仰荷圣恩,怜臣孤迹,尝备位于近司,察臣迂愚,有千虑之一得。虽以罪戾,屏伏海滨,曾不遐遗,以国家边防恢复大计,特降清问。顾臣学术阔疏,智识浅短,何足以称诏旨而裨庙略之万一。敢竭狂瞽,以塞明命,伏惟陛下留神采择,臣不胜幸甚。臣窃以僭逆之臣,挟强悍之虏,提兵南向,俶扰淮壖,其意盖料朝廷蹈前日退避之辙,得以乘间渡江,凭陵东南。不虞六飞亲临江上,号令既行,赏罚既明,将士摧锋,俘馘系路,虏气挫屈,潜师遁逃。此盖陛下睿谟宏远,天威英断之所致,宗社无疆之休,中外臣子之共庆也。然臣区区之愚,窃愿陛下勿以贼马退遁为可喜,而以僭逆未诛、仇敌未报为可愤;勿以保全东南为可安,而以中原未复、赤县神州犹污于腥膻为可耻;勿以诸将屡捷为可贺,而以军政未修、士气未振,尚使狂寇得以潜逃为可虞,则中兴之期可指日而俟矣。臣谨考往古之迹,揆方今之宜,条具攻战、守备、措置、绥怀之策以献。议者或谓贼马既退,当遂用兵为大举之计,臣窃以为不然。譬如奕棋,先当自生,乃可杀敌,生理未固而欲浪战以侥倖,此非制胜之术也。高祖先保关中,故能东向与项籍争;光武先保河内,故能出征以降赤眉、铜马之属;肃宗先保灵武,故能破安、史而复两京。今朝廷以东南为根本,傥不先为自固之计,将何以能万全胜敌?又况将士暴露之久,财用调度之烦,民力科取之困,谓宜大为守备,痛自料理,使之苏息,乃为得计。议者又谓贼马既退,当且保据一隅,以苟目前之安,臣又以为不然。譬如弈棋,舍局心而就边角,迫蹙褊小,浸以衰微,何以取胜?秦师伐晋,以报殽之师;诸葛亮佐蜀,连年出师,以图中原。不如是,不足以立国。高祖在汉中,谓萧何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光武破隗嚣,诏岑彭曰:「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此皆帝王以天下为度者也,不如是不足以混一区宇,戡定祸乱。又况祖宗之境土,岂可坐视沦陷,不务恢复?今岁不征,明年不战,使贼势益张,而吾之所纠合精锐士马日以损耗,何以图敌?谓宜于防守既固、军政既修之后,即议攻讨,乃为得计。此二者守备、攻战之序也。至于守备之宜,则当料理淮南、荆、襄以为藩篱。夫淮南、荆、襄者,东南之屏蔽也。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强兵巨镇尽在淮南、荆襄间。故以魏武之雄,苻坚、石勒之众,宇文、拓拔之盛,卒不能窥江表。后唐李氏有淮南,则可以都金陵;其后淮南为周世宗所取,遂以削弱。今朝廷欲为守备,则当于淮南东西及荆襄置三大帅,屯重兵以临之。东路以扬州,西路以庐州,荆襄以襄阳为帅府,分遣偏师,进守支郡,小筑城垒,如开新边。其初,朝廷应付钱粮,谓如淮东则以江东路财用给之,淮西则以江西路财用给之,荆、襄则以湖南北路财用给之。徐议营田,使自赡养。遇有贼马,则大帅遣兵应援。稍能自守,商旅必通,乃可召人归业,渐次葺理。假以岁月,则藩篱成矣。前有藩篱之固,后有长江之险,加以战舰水军,使沿江一带帅府郡县上连下接,自为防守,则贼马虽多,岂能轻犯?近年以来,大将握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虽有天险,初无战舰水军之制,故敌人得以侵扰窥伺。欲为守备无他,反此而已。或谓三大帅率重兵以屯江北,则供亿之费不赀。臣应之曰:使三大帅屯兵于江南,亦仰给于朝廷,其费等耳;曷若使之渡江,葺理淮南以为家计?则朝廷异时可省经费,而藩篱之势成,为无穷之利。守备之宜,莫大于是。有守备矣,然后可以议攻战之利,亦当分责于诸路大帅。谓如淮东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东路;淮西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西路;荆襄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西南北路;川陕之帅,则当责以收复陕西五路。诸路尅捷,因利乘便,收京畿,复故都,以戡大憝。此虽落落难合,然在陛下志先定于中,而断以至诚必为之意,盖无不可成之理。至于择将之术,治兵之政,车马器械之制,号令赏罚之权,兵家皆有常法,无待臣言;而战阵之间,因敌决胜,临事制变者,兵无常形,又不可以预图也。臣窃愿以为献者,在勿失机会而已。夫机会之来,间不容发,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一失其机,悔不可追。昔刘表悔不用蜀先主之言。蜀先主曰:「天下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终极?若能应之于后,则此未足为恨也」。臣窃观朝廷近年以来,失机会者多矣。自今以往,如能保淮南、荆襄以为固,选将练卒,厉兵秣马,聚财积谷,应机而作,则以弱为强,取威定乱于一胜之间,僭逆之臣可正藁街之诛,强悍之虏岂无殄灭之日!攻战之利,莫大于是。此二者,守备、攻战之策也。若夫措置之方,则臣愿先定驻跸之所。盖万乘所居,必择形胜,然后能制服中外,以图事业。临安、平江皆泽国褊迫,偏霸所据,非用武之地。惟建康自昔号为帝王天子之宅,以其江山雄壮,地势宽博,可容万乘,故六朝以来更都之。今銮舆未复旧都,莫若权宜且于建康驻跸,控引二浙,襟带江湖,运漕贮谷,无不便利。臣昨于建炎初建议巡幸关中为上,襄阳次之,建康为下者,以天下形势言之也;今以建康为便者,以东南形势言之也。然淮南有藩篱之固,然后建康可都。愿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既料理淮南,仍诏建康守臣治城壁,修宫阙,立官府,创营房,使粗成规摹,以待翠华之幸。近年以来,车驾所寓,因陋就简,诸事草创。虽陛下以时方艰难,用过于俭,然宫室制度亦有不可已者。有城壁然后人心不恐,有官府然后政事可修,有营房然后士卒可用。惟自朝廷应副,诏有司以渐修建,庶几不扰。此措置之方所当先者也。绥怀之略,则臣愿先为自强之计。夫西北之民,皆陛下之赤子,荷祖宗涵养之德,其意曷尝一日忘宋哉?特制于黠虏之势,为所驱迫,陷于涂炭,故舍二百年之本朝,而事大不道之僭逆,岂其本心?惟朝廷之力未能保覆之,故数路之民虽困于重敛,伤于峻刑,而不能以自归。傥淮南、荆襄藩篱既成,壤地相接,甲兵既备,天威震惊,必有结约来归,如宿迁之民者;必有愿为内应,如京东郡县者。宜命诸帅优加拊循,来归者给田土,内应者予爵赏,官吏将士禄秩由旧,许之自新,孰不感悦朝廷?近者得诸路签军,皆不杀而优恤之,自贼中来归者皆优与官秩,可谓得策。更愿力为自治自彊之计,使陷溺之民知所依怙,益坚戴宋之心。此绥怀之略所当先者也。攻战、守备、措置、绥怀,皆中兴之至计,今日之急务。圣问所及,臣已粗陈其梗槩矣。臣伏读诏书,有曰:「朕将虚己以听,择善而从。君臣之间,期于无隐;利害之决,断以必行」。臣三复圣训,不知涕泗之交颐也。何则?君臣之遇,号为千载一时,听言用谋,尤其所难。未信而言,则有谤己之嫌;交疏言深,则有失身之戒。盖虽朋友尚不易言,而况于君臣之间乎?今陛下求治之切,诏旨如此,而臣以忧患之馀,孤危特甚,欲浅言之则何以副陛下期于无隐之训,欲深言之则虑有犯颜逆鳞之愆,感惧交中,进退维谷。虽然,陛下当艰危多故之秋,诏臣以丁宁恻怛之意,缄默不言,臣则有罪,有君如此,其忍负之!敢冒鼎镬刀锯之诛,以布心腹肾肠之实,惟陛下幸察。臣窃观陛下有聪明睿智之姿,有英武敢为之志,然自临御,迨今九年,国不辟而日蹙,事不立而日坏,将骄而难御,卒惰而未练,国用匮而无赢馀之蓄,民力困而无休息之期。陛下忧勤虽至,而未足以成中兴之业者,则群臣误陛下之故也。陛下自近年以来,所用之臣凡几人慨然敢任天下之重?建事立功,与夫充位备员者,皆不逃于圣鉴。夫用人如用医,必先知其术业可以已病,然后使之进药而责成功。今于医者之术业初不详究而姑试之,则虽日易一医,无补病者,殆将饮药以加病而已。平居无事,小廉曲谨,初似无过,而乏济时之大略;忽有扰攘之故,则错愕无所措手足,不过奉身以退,天下忧危之重,委之陛下而已,不知何补于国家?陛下亦安取此?大槩近年所操之说有二:閒暇则以和议为得计,而以治兵为失策;仓卒则以退避为爱君,而以进禦为误国。众口和之,牢不可破。然累年之间,冠盖相望而初不得其要约,翠华蒙尘而尚未有所定居,上下苟且偷安而不为长久之计。天步艰难,国势益弱,职此之由。大运有开,天启宸衷,超然远览,悟前日和议之失而亲总六师,惩前日退避之非而亲临大敌。逆臣悍虏数十万众饮马江干,虽未能扫荡邀击,尽歼丑类,而天威所临,已足以使之震怖,不敢南渡,潜师宵奔。则和议之与治兵,退避之与进禦,其效槩可睹矣!今贼马虽退,而虏情狡狯,变诈百出,未大惩创。疆埸相望,道里不远,安知其秋高马肥不再来扰我,使疲于奔命哉?是宜明诏于却敌之初,求善后之策也。臣夙夜为陛下深思,所以为善后之策者无他,在尽反前日之所为,解琴瑟而更张之,先定其论。如弈棋之立意,后图其功;如弈棋之置子,必可得志。臣请试陈其说。窃观自古创业中兴之主,必以兵胜而为亲征之计者,其意岂谓必冒矢石、履行阵而后可哉?黄屋所临,人心自固,赏罚既当,士气奋张,用能成功。故高祖既得天下,击韩王信、陈豨、黥布,未尝不亲行;光武自即位至平公孙述,十三年间,无一岁不亲征。本朝艺祖、太宗定维扬,平泽潞,下河东,皆躬御戎辂,真庙亦有澶渊之行,措天下于大安。此所谓始于勤劳,终于逸乐者也。退避之策可暂而不可久,可一而不可再。退一步则失一步,退一尺则失一尺。往时自南都退而至于维扬,则关陕、河北、河东失矣。自维扬退而至于江浙,则京东西失矣。万一有虏骑南牧,复将退避,不知何所适而可?航海之策,万乘冒风涛不测之险,此尤不可者。惟当于国家閒暇之时,明政刑,治军旅,选将帅,修车马,备器械,峙糗粮,积金帛,贼来则禦,俟时而奋,以光复祖宗之大业,此最上策。杜牧所谓上策莫如自治也。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为退避之计,可乎?臣又观古者敌国善邻,则有和亲;仇雠之邦,鲜复遣使。岂不以衅隙既深,终无讲好修睦之理故耶?东晋渡江,石勒遣使于晋,元帝命焚其币而却其使。彼遣使来,且犹却之,此何可往?假道于僭伪之国,而自取辱,无补于事,祇伤国体。金人自知积怨之重,惧我必报,其措意为如何?而我方且卑辞重币,屈体以求之,其不推诚以见信决矣。器币礼物,所费不赀;使轺往来,坐索士气。而又邀我以必不可从之事,制我以必不敢为之谋。是和卒不成,而徒为此扰扰也。非特如此,于吾自治自彊之计,动辄相妨,实有所害。金人二十馀年以此策破契丹、困中国,而终莫之悟。夫辨是非利害者人心所同,岂真不悟哉?聊复用此,以侥倖万一,曾不知为吾害者甚大,此古人所谓几何侥倖而不丧人之国者也。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遣和议之使,可乎?此二说者既定,然后择所当为者,一切以至诚之意为之,先后本末,各有次第。俟吾之政事修,仓廪实,府库充,器用备,士气振,力可有为,乃议大举,则兵虽未交,而胜负之势已决矣!抑臣闻朝廷者根本也,藩方者枝叶也,根本固则枝叶繁;朝廷者腹心也,将士者爪牙也,腹心壮则爪牙奋。今国家远有盛强之黠虏,近有僭伪之逆臣,所仰以为捍蔽者在藩方,所资以致攻讨者在将士,然根本腹心则在朝廷。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则是非既明,赏罚必当,自然藩方协力,将士用命,虽强虏不足畏,虽逆臣不足忧,此特在陛下方寸之间耳。臣昧死条上六事:一曰信任辅弼,二曰公选人材,三曰变革士风,四曰爱惜日力,五曰务尽人事,六曰寅畏天戒。何谓信任辅弼?夫拨乱之主,履时艰难,资辅弼之臣同心同德,相与有为,岂易致哉?必如元首股肱之于一身,父子兄弟之于一家,乃能协济。故高祖视萧何如左右手,太宗遇房、杜如子弟,蜀先主得诸葛孔明如鱼之有水,不如是不能感会风云,以成王霸之业。今陛下选于众,以图任股肱之臣,遂能捍禦大敌,可谓得人矣。然臣愿陛下待以至诚,无事形迹,久任以责成功,勿使小人得以间之,则君臣之美,垂裕无穷。昔高祖始终用萧何,太宗始终用杜、房,故能戡乱定功,卒致太平。管仲有言曰:「知人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任之,害霸也;信任而使小人参之,害霸也」。霸者犹如此,而况于欲恢复天下者乎?魏郑公有言曰:「君臣同心,是谓一体,岂有置至公、事形迹?若上下共由兹路,邦之兴丧未可知也」。夫事形迹者未必有过举,而魏公以为兴丧未可知者,凡以无至诚相与之意,而惟嫌疑之为避,不足建兴邦之大绩故也。陛下诚能推信任之诚,臣将见辅弼任责,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公选人材?夫治天下者未尝不资于人材,而创业中兴之主,所资为尤多。何则?继体守文,率由旧章,得中庸之材亦足共治。至于艰难有为,兴衰拨乱,则非得卓荦瑰伟之材,未易有济。故武王之有十乱,宣王之有吉甫、方叔、召虎,高祖之有三杰,光武之有邓禹、耿弇、吴汉之属,太宗之有房、杜、英、卫之流,宪宗有裴度,武宗有李德裕,皆以不世出之材,佐大有为之主,参翊佐佑,以成大业。古今通道,其可忽诸?然自昔抱不群之材者,多为小人之所忌嫉,或中之以黯闇,或指之为党与,或诬之以大恶,或摘之以细故。而以道事君者,不可则止,难于自进,耻于自明,虽负重谤、遭深谴,安于义命,不复自辨。惟至明之主,为能察小人之情伪,而辨其臣之非辜。此霍光所以见察于昭帝,房、乔所以见信于太宗也。陛下临御以来,用人材多矣。世之所许以为正人端士者,往往闲废于无用之地,岂非罹此谤耶?遂使陛下寤寐侧席而有乏材之叹,怀材抱义、愿为国家宣力者无因而进前。陛下盍亦少留圣意,致察于此?《洪范》皇极之畴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好恶偏党,皆足以为至公之累。惟以道为公,而无好恶偏党之私,则王道明矣。魏郑公卒,太宗遣人至其家,得书半藁,其可识者曰:「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弊。公卿之内,情有爱憎,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止见其善。爱憎之间,所宜详慎。若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去邪勿疑,任贤勿猜,则可以兴矣」。太宗感悟。夫人主岂能无爱憎?然必去爱憎而后得人以兴者,爱憎出于私情,用人以兴邦,必由于公道故也。管仲虽仇,齐公必用;雍齿虽怨,汉祖必赏,而况其馀乎?陛下诚能推至公之道,臣将见人材辈出,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变革士风?夫用兵之际,似与士风初不相及,然其实相为表里者也。士风淳厚,则议论正而是非明,朝廷赏罚功罪当,而人心服,此措置所以得宜,而寖明寖昌也。士风浇薄,则议论不正而是非不明,朝廷赏罚功罪不当,而人心不服,此措置所以失宜,而寖微寖弱也。晋之士风尚虚浮而不事事,故当时措置乖谬,盗贼并起,而有五戎乱华之祸。至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士风何其淳厚也!自数十年来,非特不事事而已,奔竞争进,议论徇私,邪说利口足以惑人主之听。元祐大臣如司马光之流,皆持正论,为朝廷长虑却顾,图久远之计,社稷之臣也。而群枉嫉之,指为奸党,听其言则大者可族,小者可诛。赖国家宽仁,祇从窜逐。其后士风递相仿效,颠倒是非,变乱白黑,政事大坏,以驯致靖康之变,非偶然也。殆今四十馀年,世变风移,爱憎之情销尽,然后朝廷始知元祐群臣之忠,褒赠官秩,录用子孙,然已何补于事?曷若早变此风,则忠臣无诛谪之冤,国家有治安之实,两受其利,岂不美哉!臣观近年士风尤薄,随时好恶,以取世资,不顾国体,惟欲进身,不覈事实,惟欲伤人,大詈则大进,小诋则小迁,潝訾成风,此非朝廷之福也。陛下得一张浚,副以重权,使禦强敌于关陕。浚虽以忠许国,而事失机会,不为无过,言者痛绳丑诋,诬以大恶,岂不太甚欤?浚有浴日之功,足以结陛下之知,有大臣之辨,足以回陛下之听,故得自洗濯,复侍清光于帷幄之中,然其所伤已多矣。藉使遭谤困谗之臣无浚之功,又无大臣为之辨白,而有下石以挤之者,则何以自雪于君父,冀察其不然哉?夫朝廷设耳目及献纳论思之官,以广视听,固许之以风闻;至于大故,亦须覈实。使果如其言,则诛责所加,岂宜止从轻典;使言而无实,则诬人之罪,伏谗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政刑也。臣愿陛下降明诏以戒谕士大夫,使体德意,从忠厚,变近年浇薄之风。昔贾谊劝文帝养人臣以礼义廉耻,陆贽劝德宗听言必考其实而察其情,以正典刑,不宜两置而不问,皆治道之要。陛下诚能行责实之政,臣将见士风淳厚,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爱惜日力?臣闻之《周书》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盖功以志崇,所以为之规摹也;业以勤广,所以为之积累也。犹建大厦,堂室奥序,其规摹可一日而成,至于鸠工聚材,则积累非一日所致。创业中兴,何以异此?高祖得韩信,与之论亡楚之策;光武得邓禹,与之论兴汉之谋;蜀先主得诸葛亮,与论鼎立之计,皆定于谈笑之间。而高祖以五年成帝业,光武以十三年混区宇,先主得蜀亦在数年之后,盖积累而致者如此。今陛下临御,九年于兹,境土未复,僭逆未诛,仇敌未报,尚稽中兴之业,则其始不为之规摹,其后不为之积累故也。边事粗定之时,朝廷所推行者,皆簿书期会不急之细务,至于攻讨防守之策,国之大计,皆未尝留意,安得不为僭逆之臣、强悍之虏之所窥伺?然则自今以往,其可不惜日力哉?昔禹不贵尺璧而惜寸阴。今日朝廷艰难,乃惜分阴之时。臣愿陛下诏二三大臣熟议所以规摹者,凡所施为,画一条具,如立课程,以次施行。又诏州县,使体陛下德意而奉承之。所立期限,勿太遽以致搔扰,勿太缓以失机会,使事得其序,不扰而办,乃为得策。夫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亦无不可为之时,惟失其时,则患之小者日益大,事之易者日益难。正如医者之治病,其在皮肤,针烙及之;其在五脏,汤剂及之;至于骨髓,则虽有扁鹊、俞跗,蔑以为矣。此时之所以不可失也。《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孟子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夫用智者当于未奔沈之前,千日聚之,以待一日之用。渴而穿井,斗而铸锥,其能及乎?陛下诚能存爱日之心,将见为无不成,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务尽人事?臣窃观天人之道,其实一致,人之所为,即天之所为也。国之将兴,百度皆举,天实祐之。犹之农夫,尽其穮蓘之力,乃亦有秋。使未尝致耕耨之勤,而欲望稼穑之利,其可得耶?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人事尽于前,则天理应于后,自然之符也。光武以兵三千攻寻邑百万者,人也;适雷电风雨,遂有昆阳之胜,而中兴之运启者,天也。孙权以兵三万拒曹操数十万者,人也;适风顺可以纵火,遂有赤壁之捷,而鼎足之势成者,天也。谢安以兵八千击苻坚百万者,人也;适秦师小却,遂有淝水之功,而东晋之祚延者,天也。创业中兴之主,莫不皆然,尽其在我者,而以其成功归之于天。孟子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若夫成功,则天也」。今未尝尽人事,敌至则先自退屈,而欲责功于天,其可乎?臣愿陛下诏二三大臣协心同力,务尽人事,以听天命,则恢复土宇,剪屠鲸鲵,迎还两宫,必有日矣。夫人心即天心也。下得人心,上合天心,则无不成之功。陛下诚能和同天人之际,臣将见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寅畏天戒?夫天之于王者,如父母之于子,爱之至,则所以为之戒者亦至。是以孔子作《春秋》,于灾异必书,以谨天戒。臣观商之盛如武丁,周之盛如成王,汉、唐之盛如文、景、太宗之时,未尝无天变,而不为灾者,以能寅畏其戒而仰合其心也。是知人主之于天戒,必恐惧脩省,以致其寅畏之诚,则能变灾以为祥,天人之际,何其昭昭然也。比年以来,荧惑失次,太白昼见,地震水溢,或久阴不雨,或久雨不霁,或当暑而反寒,乃正月之朔日有食之。此皆天意眷佑陛下,丁宁反覆,以致告戒。陛下虽尝降诏,俾士大夫各修厥职,以答天谴,然臣窃谓应天以实不以文,此在陛下以至诚之意,正厥事以应之。昔宋公一言而妖星退舍,大戊桑谷共生于朝而反以为祥。陛下诚能行应天之实,臣将见百祥来止,中兴之业不难致矣!此六者,皆陛下所当先务,正心以正朝廷者,故粪土愚臣,忘生触死,为陛下详言之。抑臣又闻,圣人不畏多难,而畏无难。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土宇。昔少康以一旅之众而祀夏配天,不失旧物;光武、太宗皆躬擐甲胄,履危险而身致太平,享国长久。今朝廷人材不乏,将士足用,江、淮、荆、浙、闽、广、川、陕财用可理,足以为中兴之资。陛下勇智天锡,春秋鼎盛,欲大有为,何施不可?要在改前日之辙,断而行之耳。昔仲虺之称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不吝。盖帝王之度,如天地之无心,是则行,非则改,何惮之有?郦食其劝高祖铸印以封六国之后,子房一言则趣销之;封德彝劝太宗用刑法以威天下,魏郑公一言则行仁义,遂致贞观之治。无损盛德,而大功可成,岂窃窃然畏人之议己哉!陛下视建炎以来,其所措置,是耶非耶?以为是则何以不见其效?以为非则安可复蹈其辙?臣前所陈,皆改辙之道,非循旧迹所能为也。择善而从,斟酌而行,则在陛下。夫以祖宗二百年之基,四海亿兆之生灵,皆系于陛下清燕之间。圣虑及此,得不慄慄危惧,勉勉自强,上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下以副四海生灵之望哉!昔周宣中兴,南征北伐之威,复古接下之美,咏于《小雅》,盖有文武之吉甫、显允之方叔以为之将帅,有孝友张仲以在其左右,故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然则陛下所当法者,深考周宣之诗,则得之矣。所谓善后之策,何以加此?臣以至愚极陋之质,荷陛下非常特达之知,龙飞之初,虚席以待,眷遇之礼,迈于等伦。特以志广材疏,自度不足以任天下之责,力丐罢政,无补国事,每自愧惕。违去阙庭,九更寒暑,犬马之心,何尝一日不在赤墀之下?自以罪戾远屏,不敢复与世故,刍荛之言,久不上达。近者边报警急,戎辂亲临,臣子之情不胜愤懑,故敢冒昧以三策为献,伏蒙圣慈特降诏书奖谕。今者又奉诏旨,咨以当世之务,而臣不量荒浅,冒进狂瞽之说,以渎天聪。昔太宗谓魏郑公为敢言,谢曰:「陛下导臣使言,不然,其敢数批逆鳞哉」!今陛下盛德过于太宗,臣虽无魏公之敢言,然展尽底蕴,亦思虑之极也。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在陛下察之而已。况臣自经忧患,衰病交攻,气息奄奄,日与死迫,常惧先犬马填沟壑,无以报盛德之万一。今得奉明问,摅至情,臣愿足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伏望陛下哀怜,赦其愚直,而取其拳拳之忠,实天下之幸。干冒天威,臣无任惶惧恐汗待罪之至。
鲜于侁左谏议大夫梁焘右谏议大夫制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仲虺言汤之德曰:「改过不吝」。孔子论一言而丧邦曰:「惟予言而莫余违」。呜呼,天下之治乱安危,有不出于此者乎?朕夙兴夜寐,思闻其过。厥愆曰朕之愆,不啻不敢含怒,而况于左右辅弼之臣欤?具官鲜于侁,邦之老成,久试于外。金石之节,皓首不衰。具官梁焘;出入馆殿,盖二十年。守道笃志,无所阿附。皆吾争臣之选也。朕之于事,无必无我。可则行之,否则更之。使天下晓然,知朕乐闻其过。书之史册,足为美谈。若乃进则诡词,退则焚草。衰世之事,朕无取焉。可。
迂论迂论一○ 其五 论谏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七
礼上讽谏而下直谏。君子孰不欲讽谏以悟其主,而有至于直谏以杀其身者,势不得已也。盖事明君,虚心以从谏,虽引义微喻,无所不合,故有以讽谏悟主者,而况于直谏,何伤于道乎?事暗君,强愎以拒谏,虽危言切论,有所不听,故有以直谏杀身者,而况于讽谏,何补于事乎?方舜、禹之时,都俞赓歌于庙堂之上,所以讽喻以相儆戒者,可谓至矣。其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亦何伤于直?故仲虺之称汤以「从谏弗咈」、「改过不吝」为善;而太保之训武王,以「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非。若然者,岂非事明君,讽谏足以悟主,而直谏亦不伤于道乎?至于桀杀关龙逢,纣杀比干,则事暗君,直谏足以杀身,而欲以讽谏有补于事,盖亦难矣。由是观之,讽谏施于明君而不害于直,直谏施于暗君而无事于讽者,必至之理也。汉文帝宽仁尽下,群臣谏说虽切,常假借纳用之故,若冯唐之论颇、牧,张释之之论啬夫,可谓能讽谏矣。至贾谊上书陈时事,欲流涕而痛哭,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指人彘以为喻,而帝亦不以为嫌,岂非不害于直耶?唐太宗英明能断,从谏如流,导群臣而使之言,故若魏郑公之言昭陵,王圭之论庐江,可谓能讽谏矣。至郑公之言十渐,极陈时政之得失;圭之论祖孝孙,以谓陛下负臣、臣不负陛下,而帝亦不以为过,岂非不害于直耶?若夫萧望之、张猛、京房之言石显,而元帝杀之;王章之言王凤,而成帝杀之;王嘉、郑崇之言董贤,而哀帝杀之;李膺、陈蕃、范滂之徒言阉宦,而灵帝杀之;长孙无忌、褚遂良、上官仪言武氏,而高宗杀之;张柬之、桓彦范等言韦氏,而中宗杀之;孟昭图言田令孜,而僖宗杀之:是皆事暗君,以直谏而蹈祸,乃其所也,尚何讽之云哉。